万事万物皆有定数(1)
马臣老师《恐怖的倍八》原理,有一套比较严格的运算方法和数学模型。其理论直接来源于古希腊数学家、哲学家毕达哥拉斯“万物皆有数”的重要思想和中国古代“万物莫逃乎数也”的观念。
毕达哥拉斯认为,数是现实的基础,是决定一切事物的形式和实质的根据,是世界的法则和关系。毕达哥拉斯的弟子菲洛劳斯说:“ 一切可能知道的事物,都具有数,因为没有数而想象或了解任何事物是不可能的。”(丹齐克《数,科学的语言》,商务印书馆,1985年)
毕达哥拉斯学派所说的“数”,最初是指由一定数目的单位或质点构成的几何实体。他们把1、3、6、10等数叫做三角形数,1、4、9、16等数被称为正方形数,此外还有长方形数、正五边形数等等。由此毕达哥拉斯认为,宇宙万物由五种几何图形构成,认为正四面体是火微粒,正六面体是土微粒,正八面体是气微粒,正十二面体是以太粒子,正二十面体是水微粒,而火、土、气、水和以太是构成世界万物的最基本元素。
其实,在中国古代,“万物皆有数”的观念早已存在,并成为一种影响久远的文化思潮。比较明确提出“万物皆有数”主张的学者,是南宋的蔡沈(1167-1230)和秦九韶(1201-1261)。蔡沈说“溟漠之间,兆肤之先,数之原也。有仪有象,判一而两,数之分也。日月星辰垂于上,山岳川泽奠于下,数之著也。四时迭运而不穷,五气以序而流通,风雷不测,雨露之泽,万物形色,数之化也。圣人继世,经天纬地,立兹人极,称物平施,父子以亲,君臣以义,夫妇以别,长幼以序,朋友以信,数之教也”。秦九韶说得更明确“万物莫逃乎数也。是数也,先天地而已存,后天地而已立。盖一而二,二而一者也。”“周教六艺,数实成之。学士大夫,所以采尚矣。其用本太虚生一,而周流无穷,大则可以通神明,顺性命,小则可以经事物,类万物。”(《数书九章》序)
虽然中国古代蔡沈和秦九韶的“万物莫逃乎数也”的主张,较之毕达哥拉斯学派要晚1700多年,但蔡沈和秦九韶“万物皆数”的主张,实际是对中国古代先民认识自然的历史总结。在中国,万物皆数的思想萌芽,至少是在和毕达哥拉斯同时期的春秋时代思想家中,就已经出现了。老子认为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”,正是一幅万物由数而生的世界图景。《周易》讲“参伍以变,错综其数,通其变,遂成天地之文,极其数,遂定天下之象。”《系辞上传》这里把“数”看作理解万事万物的关键。所谓“太极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、八卦定吉凶,吉凶生大业”,就是以“数”为骨架构建的宇宙模式。在这个宇宙模式中,构成万物的基本元素是水、火、木、金、土。而水与火(阳光),是生成万物的最基本的元素,有了水,阳光,才能生成木,生成金(各种矿藏),而所有这些都由大地来包容,来生成。故《周易》曰:“天一,地二;天三,地四;天五,地六;天七,地八;天九,地十”。《尚书大传•五行传》;“天一生水,地二生火,天三生木,地四生金。地六成水,天七成火,地八成木,天九成金,天五生土”。这就是“一六为水,二七为火,三八为木,四九为金,五十为土”,宇宙万物生成元素五行属性与数字的关系。
由此可见,中西方“万物皆有数”的观念起源基本相似。而且,中国“万物皆数”的观念,更真实地揭示了宇宙起源与时空变化的规律。但是,在以后的发展中,由于毕达哥拉斯“万物皆数”源于对几何的认识,他要用数解释自然;中国“万物皆数”源于对宇宙的认识,强调“天人合一”,要用数解释人,便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走向。
毕达哥拉斯“万物皆数”的观念促进了西方近代科学数学化的发展。16世纪以后,受毕达哥拉斯影响,伽利略开创了对物理学的数学解释。他相信自然界这本“大书”是用数学语言写出的,自然界按照完美而不变的数学规律活动着。牛顿通过运用解析几何和微积分理论等强有力的数学工具,完成了近代力学基本规律的数学化,并带动了近代科学其他领域的重大突破。法拉第和麦克斯韦用数学化的电磁理论建立了电、磁、光的本质联系;孟德尔用排列组合关系表示生物遗传性状出现规律;拉普拉斯用数学化的手段恢复并确立“星云假说”在科学界的地位。到现代,不仅物理学、化学、天文学等领域的数学化程度大大增强了,而且生物学、地学、人类学、经济学、语言学、逻辑学等领域也出现了数学化趋势。
与毕达哥拉斯学派着重影响自然科学领域的趋势相比,中国古代“万物皆数”的观念却直接走向了对“天人关系”的诠释,“数学化”集中在与人的生活密切相关的领域,导致数字运算带上了浓厚的神秘色彩,成为天文、历法、医治、礼仪、卜益、占卦、截纬的主要工具。甚至“数学”本身也远远超出现代数学应有的含义,而与经济、政治、文化、宗教、民俗活动密切相关,其应用范围极为广泛。数术又称术数,不仅包括观测天象历度,也包括推测人事吉凶、国运兴衰;不仅有大量的数学推演,而且有数学化的理论基础,这就是阴阳、五行与八卦学说。精通数术的学者一般都具有“跨学科”研究的特点,深谙《易》理,博学多才,上涉天文历算,下及地理堪舆,人间万事万物都在推测阐释之中。就连中国古代的天学家,也身兼星占、历法、数术多种职能,被称为“昔之传天数者”。他们所从事的正是一种把人间政治、军事、农耕、祭祀等活动“ 数学化”的工作。《汉书》“数者,一、十、百、千、万也,所以算数事物,顺性命之理。”“探绩索隐,钩深致远,莫不用焉。”除了比较常见的用于天文历法、大地测量、商贾贸易等方面的算数活动外,还有“象数”、“礼数”、“命数”、“律数”、“医数”等等的运算,其广度远非毕达哥拉斯学派能比拟,但却缺乏深度,即数学技巧并不复杂。
需要指出的是,中国古代“万物皆数”,除了天文历法方面,即用数又有定量分析外,其它数的运用,基本都是用数而非定量,用图象而非几何的特殊的数学方法,即“以数取象”的方法,“象数学”由此产生了。《素问•五运行》说“天地阴阳者,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”。就是说,数是表征“象”的符号,一旦规定下来就不再改变,更无须进一步测量。按照中国传统的思维模式,运数的目的在于取象,取象的目的在于尽意。“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,圣人立象以尽意”《易•系辞上传》而得“意”之后又怎么样呢?王弼认为“得意”必须忘象忘言,由此遁入了直觉体悟的世界,《梅花易数》,说透了就是直觉思维、万物类象的结晶。“万物皆数”的观念,从这里进人潜意识发挥作用的领域,另一方面也使直觉体悟的思维方法进入“数学化” 和数学思维活动之中。中国古代有过一些“神算家”。沈括在《梦溪笔谈》中记载了神算大师卫朴的一些事迹。卫朴双目失明,可是“朴能不用算推古今日月蚀。令人就单一读即能暗诵傍通。尝令人写历书,写讫令附单读之,有差一算者,读至其处则曰‘此误某字,其精如此。大乘除皆不下暗位,运筹如飞,人眼不能逐。人有故移其一算者,朴自上至下,手循一遍,至移算处则拨正而去。”(《梦溪笔谈》卷十八“技艺”)象这样的神算家,如果不借助直觉体悟的思维方法,恐怕难以达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。
虽然中国古代“以数取象”的结果,使数在周易学、中医学里的应用大体局限在自然数运算的水平上,堵塞了对宇宙、对万物、对人体更为精细的定量分析的发展道路,从而使这种“数学化”再也“化”不下去了。成了周易学、中医学“数学化”的弱点,也成了其他领域“数学化”的通病。但是,这种以“天人合一”思想为核心的整体观念,类象思维,又是中国“万物皆数”观念的伟大优势。是西方毕达哥拉斯学派无法想象也无法达到的境界。其实,从人类久远的发展角度来说,任何一门学科精细化发展的结局,都会走进死胡同。西方自然科学数学化的发展,同样面临着数无穷尽的深渊。离子后面还有什么,中子,质子,夸克,纳米后面还有什么?我们的先人却早看到了这点,宇宙万物“其大无外,其小无内”。八个字,说透了。大到宇宙,“其大无外”,你穷尽不了;小到中子,质子,仍然“其小无内”,你穷尽不了。最后,你还得回到整体思维上来,学习中国数的观念,学习中国的文化。只有中西文化紧密结合起来,宇宙万物之谜,人生之命,命运之谜,才会被最终揭示出来。值得庆幸的是,当代科学方法论研究中,已经注意了直觉体悟在创造性思维活动中的作用,认为重视直觉有助于促进大脑左右半球的相互作用,提高思维能力。但直觉体悟的本事,不是靠逻辑思维强化训练而成的,它需要潜移默化的积累,更需要各学科思想方法融合贯通的熏陶。换言之,它是一种“大文化” 的产物。中国古代在“数学化”历程中,就积累了许多这方面教材,值得开掘和整理,发现其中精华,以暗示后人。这是毕达哥拉斯学派引导的西方科学数学化所不能比拟的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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